Monthly Archives: 三月 2016


最近看了一部講述 Gwen Moffat 生平的紀錄片,她是一位令人欽佩的英國登山家,直到 70 多歲時都還活躍於登山界。電影製作人詢問現年 91 歲的 Moffat 女士會不會懷念爬山的日子,她只簡單答道:「不會,因為山已經和我的生命合而為一,我在山上有過美好歲月,現在山就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某些經歷會變成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這個想法讓我深有同感,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尤其如此。在多年公事與私人旅遊種種精彩刺激的經歷之後,自從孩子出生以來,2015 和 (直至目前為止) 2016 年間我一直休假留在家中,專心擔任母親的角色。

Nomads, Tibet

Going the same way, Tibet

在這段時間裡,我發現思緒不時回到過往的旅程裡,經常想起我到過的地方和遇見過的人。在去年寫過有關參與能讓體驗樂趣倍增的文章之後,我重新瞭解到回憶一段旅程,能讓人再次感受其中的快樂。

當然,我們可以把回憶塑造成無比美好的親身體驗。在即興的馬來西亞叢林之旅當中,被水蛭吸血的可怕回憶,我可以略過不提;來回緬甸北部印多吉湖時,顛簸崎嶇的行程有多麼不舒服,我也可以忘記;甚至騎自行車沿紐西蘭美麗的夏洛伊皇后峽灣追趕渡輪,這種驚險的體驗,我也可以假裝沒發生過。

Mr Wu, Tibet

Mr Wu on a memorable journey, Tibet

但是,回憶旅途時最美好的部分並不是在腦中修飾過,去掉不愉快部分的記憶,反而經歷某種程度的自我挑戰、困難或極度荒謬的情況,才是最精彩的。原因在於不論是自己回想,或是講給別人聽的時侯,這些回憶其實都更有意思,也是因為這些體驗讓我一次次發現自己的能力超乎想像,即使是幹出傻事,也是過去不能想像的傻…

正如 Moffat 女士談到她攀登過的頂峰一樣,走過的路和有過的旅程所留下的回憶,已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更讓我在安坐家中之時,或是飄雨的午後,能夠不時神遊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對我而言,那才是旅行帶回來的真正紀念品…

Jo


Shwedagon Pagoda, Yangon Mahamuni Buddha, Mandalay

Shwedagon Pagoda, Yangon

緬甸的叢林裡有著驚人的寶石蘊藏量。曼德勒省 (Mandalay) 抹谷鎮 (Mogok) 一帶的礦藏開採出的「鴿血」紅寶石極其珍貴,藍寶石也十分美麗。克欽邦 (Kachin State) 帕敢鎮 (Hpakant) 大型露天礦場所出產的硬玉,品質堪稱世界之冠,這些礦脈連在 「Google 地球」 – 上都能找到。然而,緬甸並沒有被稱作「紅寶石國度」或「玉石國度」,卻是以「黃金之鄉」的稱號聞名。

在緬甸的任何村鎮散個步,就能輕易找到箇中理由,至少能找到其中一個理由。只要認真留意一下,很可能馬上就能在街邊或附近的小山丘上發現寶塔閃爍的金光。

緬甸的塔 (paya) 這個詞通常譯為「寶塔」,但絕大部分比較接近佛塔,而不像中國式的寶塔,塔身幾乎都普遍覆有金箔或金漆。對出資打造宗教建物的善男信女而言,做功德的其中一個最佳方式,就是為宗教建築上金漆和補金漆。

 

Shwedagon Pagoda, Yangon Mahamuni Buddha, Mandalay

Mahamuni Buddha, Mandalay

在其他地方,為建物或佛像貼附金箔外層,可說是信徒共同完成的事業,信眾們往往排著隊購買精緻的小片金箔。曼德勒省的瑪哈穆尼佛像 (Mahamuni Buddha) 就是一個好例子,這尊深受尊崇的佛像,據說是少數幾尊於佛祖在世時依其面容打造的佛像之一,下半部日漸被多層虔誠男性信徒 (女性信徒不得進入,只能在外面的螢幕上觀看貼金箔的過程) 貼上的金箔所覆蓋。據估計金層的厚度介於 20 至 30 公分之間,幾乎有 12 吋厚。

在我前往緬甸的研究之旅中,到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之一,是一間曼德勒省的金箔製作工廠。手工製作金箔是神聖的工藝,方法幾百年來幾乎不曾變過。首先將一盎司的黃金放在竹製的包覆紙上,以重錘敲打 30 分鐘,再將金箔分割成六小張。接著再將這些小張金箔疊起,並多次重複這個程序,直到金箔到達所要的厚度為止,下面的影片裡可以看到這個過程:

製作金箔並不容易,但是報酬非常優渥,同時佛教傳統認為這是可以累積福報的工作。敲打金箔的工作只有男人能做,他們一般在 16 歲開始工作,然後在四十多歲身體無法負荷的時候退休。女性負責分割金箔,這份工作不如男性製作金箔的工作來得受人敬重。男女工作者待在空氣不流通並能阻隔風與氣流的工作間裡,將質地輕巧的小片金箔分割成更小的尺寸。

Mandalay Gold Leaf Workshop

Gold Leaf Workshop, Mandalay

Inle - Phaung Taw Oo Pagoda

Phaung Taw Oo Pagoda, Inle

緬甸被稱為黃金之鄉的第二個理由,同時也是不怎麼明顯的理由,在於緬甸人和孟族

人都相信,下緬甸的某個地區正是古時佛經裡提及的素汪那普 (Suvarnabhumi),亦即「黃金國土」所在之地。

孟邦 (Mon State) 的直通鎮 (Thaton) 據說過往位於素萬那普的心臟地帶。往昔一度是富裕的孟族王國首都,今天直通鎮只是一個不甚活躍的小規模市集城鎮,唯一流露此間過往地處「黃金之鄉」的跡象只有城鎮後方山脊上閃閃發光的佛塔,以及鄰近巴士站的瑞薩印大佛塔群。

正如我們所見到的,緬甸之所以被稱為「黃金之鄉」的兩個理由,都和人們虔誠的佛教信仰有密不可非分的關係。我在旅途中聽到的另一個說法,也證實了這層牢不可破的關係:許多緬甸家庭沒有儲蓄帳戶,原因不是他們沒有錢可以存,而是因為每個月開支剩餘的錢,都用來購買金箔貼佛像。這也可以算是為下一世,而非這輩子所做的儲蓄…

緬甸相關行程可前往「緬甸之旅:從蘭納王國至孟加拉灣」頁面閱讀詳情。


(文章的第一部分請點這裡。)

silvretta

The Silvretta Range in western Austria, photographed from the roadside

我唯一能用來描述那天在群山中自駕的一句話是:一種近乎飛翔的感受。沿著完美的山路滑行讓我覺得好像在天上竄升和俯衝以及下降和爬升,這些一連串的動作就好比身處飛行時才會有的獨特感受――加速向前、上升及轉彎傾斜。在那些山路上,我感覺像隻老鷹般,被突來的上升熱氣流抬起又落下,道路設定好了我的路線,就如同風引導著滑翔翼的飛行。有時我在筆直的路上緩緩爬升,有的時候我卻隨著蜿蜒曲折的道路盤旋而上,到達瞬間靜止的最高點,就好像漂浮在每個山口上方的半空中。隨著抵達每個山口的頂端,我向下俯衝進入第一個急轉彎,只為了在抵達每個山谷底端時再次的起飛。那個早上,我嬉戲玩鬧了數小時,不斷地向寬闊的山谷俯衝而下,然後在陡峭的山峰間劈路而行,完全忘卻了山下的世界。

The Stelvio Pass Road

The Stelvio Pass Road

我以前若是想做到像這特別的一天的壯舉,都必須要到處偷點時間,才能滿足我對山路的癮。而現在這卻是工作的一部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好運!在規劃我們的歐洲自駕假期時,有一個山口通常都在「必駕」名單上高居不下,那就是位於瑞士和義大利交界最東邊的斯泰爾維奧山口(Stelvio,或稱 Stilfserjoch)總共擁有 48 個髮夾彎的它,吸引了不只是開車和騎重機的人,還吸引了自虐的自行車騎士。因為某種原因,這個山口成為了阿爾卑斯山區象徵性的山口,而我也常常被詢問到此處。

St. Bernard Dog at the Hospice

St. Bernard Dog at the Hospice

因此,當去年有一位客戶問我:「我們可以開車去拍攝《偷天換日》的那個山口嗎?」,我嚇了一跳。我已經非常久沒有想到這部電影,或是這部 1969 年原始版本的電影場景裡的這個山口了。「當然」我回答道,並期盼著為了準備這位客戶的團體旅程,在某種程度上必須被迫先開車去一趟,讓自己重新熟悉那兒。

與其在令人印象深刻的斯泰爾維奧山口拍攝,《偷天換日》這部電影選擇了大聖伯納山口 (Grand St. Bernard Pass),這個山口橫跨瑞士和義大利交界處,遠遠的往西邊延伸而去。聖伯納犬的名字就是取自這個山口。(我小時候就和一隻這種可愛、毛茸茸的動物一起長大,我總是努力想要測量他的大小,雖然我媽辛苦地想要清除我衣服上黏滿了的長毛。)

最終,去年六月時,那一天來臨了,我再次開上了大聖伯納山口,沿著那條在義大利邊境的著名斜坡而上,《奇謀妙計劫金磚》優美的開場場景就是在這拍攝的。在一個天氣宜人的日子裡,當 Rossano Brazzi開著他的藍寶堅尼 Miura,沿著這條阿爾卑斯山的山路,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彎道時,就播著電影裡的這首 On Days Like These。影史上從來沒有一首歌能如此契合一部電影的開場鏡頭激起的情緒。

On the Grand St. Bernard Road

On the Grand St. Bernard Road

我的個人經驗則是,那是個美好的春日,我正在從米蘭 (Milan) 往瑞士的格施塔德 (Gstaad) 的途中。在今日從義大利到瑞士,穿越奧斯塔山谷 (Aosta Valley) 的主要幹道會通過一個醜陋的隧道。如果你想要像我一樣穿越這個山口,你必須要仔細尋找正確的岔路,不然你就會從那個岔路旁呼嘯而過。

Grand St. Bernard Pass

Grand St. Bernard Pass

電影中的這條山路與其他的比起來都短,但是卻有優美的景緻和壯麗的蜿蜒曲折道路作為補償。開車轉過它的每一個彎道都如同開在斯泰爾維奧山口的一樣令人享受,甚至更令人愉悅,因為有些斯泰爾維奧山口的髮夾彎非常難開,使得那些計算錯誤的駕駛被迫要尷尬地停下來、倒車、再出發。大聖伯納山口的彎道開起來反倒緩和且輕而易舉。在開始爬上山口前,老派的我開始放起 On Days Like These、調大音量、搖下窗戶以及打開天窗。四周的草地上開滿了春天的花朵,我停下來好幾次,下車聞聞它們的香味,拍拍照,並看到山頂上的片片積雪,好似春天最終還是屈服於冬天最後的足跡。在我把車子停在為這個山口增色不少的湖泊旁後,我踏出車外,靠在引擎蓋上,轉頭向著太陽閉上雙眼,細細聆聽在微風中飄盪的婉轉鳥鳴。

嗯,沒錯,在像這樣的日子裡…

Peter

 

 

 

此連結,將引導您至我們 On the Road 歐洲自駕行程中,以大聖伯納山口為特色的其中一個旅程。


就大部分的人以及人類歷史而言,山口勾起的想像或記憶裡絕對沒有愉悅;反之,這個名詞總是與極度的艱苦聯想在一起:疲憊又飢餓的商人背著貨物,承受猛烈的狂風吹打著,艱辛地爬過一座座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山脈。或者對士兵而言,山口也是冰凍的墳場,因為層層山脈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轉而成為了政治邊境。於是山口變成與敵人和猛烈戰火正面交鋒的地方。

The Tremola

One of more than 300 passes in the Alps…(c) Swiss Tourism

這和我的世界是如此地截然不同!我在阿爾卑斯山區的中心長大,那是個平和與創造空前財富的時期:那時有多很棒的道路能駕車橫越阿爾卑斯山區,且記憶中,我在山口盡頭遇到的唯一敵人只有一隻鳥,因為它準確地透過我車子的天窗投擲了大便,而那時我才向路邊的攤販買了一根烤香腸。

根據一個為了重機騎士而寫的網站,阿爾卑斯山區總共有超過三個山口。我一定要體驗至少其中的三分之一,包含一些海拔最高的,例如:法國東部的 Col de la Bonette。

On the S314, Tibet...

On the S314, Tibet…

(當我多年前開車穿越這個山口時,我感到挺驕傲的,雖然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在西藏的 304 國道上開車橫越了一個山口,那可是這個山口的近兩倍高,海拔最高處達到 5,450 公尺。)

我曾經在一天之內穿越了 15 個阿爾卑斯山區的山口。在這樣的日子裡,當我難得能享受駕車樂趣時,清晨因鬧鐘聲而起床的痛苦幾乎瞬間就被對於即將到來樂趣的殷切期盼所取代。我立刻就起床、換好衣服、穿上我開車專用的柔軟鞋子(更好踩油門),並衝向我的車子。

My home town Bregenz (c) Bregenz Tourism

My home town Bregenz (c) Bregenz Tourism

那個早上,我從奧地利康士坦茲湖 (Lake Constance,又稱博登湖)的一個小鎮布雷根茲 (Bregenz) 出發。一開始,清晨的氣溫還為維持在攝氏 5 度左右,車子的引擎依然冷冰冰,還沒準備好展現自己的實力。引擎發出噗噗聲,並焦躁地在自己的隔間裡顫動;但當我一路向南抵達城市邊界時,它開始轟隆作響,我也迫不急待要全力出發了。

當城市裡最後一個紅綠燈轉綠時,它將道路開展在我眼前。我加速前進,發現自己衝向無垠的優美境地:萊茵河谷黑色、紫色、粉紅色和橘色交雜的黎明時分。一股力量將我用力推向座椅,帶來了瞬間的興奮感,我感覺到引擎在加速運轉,然後在我不斷換檔的同時,引擎也不斷加速、再加速。那是種完全沉浸於其中又倏地完全釋放的雙重感受。

Near the Bielerhoehe...

Near the Bielerhoehe…

約莫過了一小時,太陽升起,將這個世界一分為二――下方依舊漆黑的河谷和上方光輝燦爛的群山。事實上,我已經越過了第一座山 Bielerhöhe,此山隔開了奧地利最西邊的兩個州,並已一路下坡,通過一個又一個險要的髮夾彎,進入了蒂羅爾河谷 (Tyrolean valley)。

我唯一能用來描述那天在群山中自駕的一句話是:一種近乎飛翔的感受。

敬請期待「在這樣的日子裡」的續篇…很快就會與各位分享了…

Peter


當我著手撰寫「緬甸簡易導覽」(The Rough Guide to Burma) 時,我在克倫邦悠閒的首都帕安的一間旅館待了一星期,並同時探索了週邊地區。和我同住的一位旅客是個瘦瘦的紅髪德國男子,他戴著一副金屬框眼鏡,穿著一件條紋的克倫籠基,每個下午都在旅館陰涼的露台上喝茶和看書。相較於總是待個兩三個晚上就繼續其他行程的背包客,我非常好奇他為何似乎哪都不去,我最後終於和他聊起天,試著了解其中的原因。

這位男子其實已經在帕安待第三個星期了,這裡是他越過泰國邊境之後抵達的第一個大城鎮。他一開始使用的是兩個星期的簽證,但又為了第二張簽證回去曼谷,就在我們說話的當下,簽證的效期也只剩下一半。「我就是喜歡這樣旅行。我每年都休假一個月,然後只要我抵達一個不錯的地方,我就會停留幾個星期,花時間慢慢探索和放鬆。」

 

我現在在寫一個與慢遊有關的部落格――我發現那是種非常吸引人且非常難以實現的一種旅行方式,因為我總是會落得氣急敗壞地趕往下個地方。因此我開始熱衷於這個慢遊的哲學,以及大家應該如何達到此旅遊目標的方法(暫且先別管我自己也無法做到)。他有禮貌地讓我再多說一點,才打斷我:「我認為,最主要的是我們都從自己的旅程中得到滿足。緩步而行並不適合每個人,重要的還是要知道自己想從旅程中得到什麼…」

當然,他是對的;但我忽然意識到現在有這麼多的網站和雜誌隨意列舉出一堆「必看景點」、「熱門勝地」以及「死前必遊之地」,很容易就讓你分心,忘記自己原先規劃好的旅程。或許最好的平衡點是,以自己覺得有意義和有趣的方式,保持開放的心胸去嘗試新的事物。

那或許代表著與其去參觀其他教堂,不如花時間在佛羅倫斯尋找一種特殊的冰淇淋口味;或是寧願在仰光的一間茶室啜飲一杯甜茶,而不是盡責地又去參訪另一座佛塔;抑或是眨著眼睛在拉薩的大昭寺屋頂平台上享受耀眼的陽光,而不要在下面排隊等著進去擁擠的佛殿。不管你愛的是什麼,花時間去追尋並沉浸在那個經驗裡,不要遵循大眾或潮流――隨心所欲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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